导读
黑田东彦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日本央行已经通过多种方式来加强宽松政策。如果疫情造成的经济影响进一步恶化，日本央行将毫无犹豫地考虑采取进一步行动。
正文
近来，受新冠肺炎疫情(COVID-19)暴发影响，国际金融和资本市场局势持续动荡，全球经济不确定性日益增加。在此背景下，日本经济活动出现疲软迹象，应密切关注疫情暴发等因素造成的影响。
新冠疫情对日本经济活动的影响
新冠疫情暴发迫使绝大部分经济活动受限，进而导致日本经济面临的下行压力不断攀升，金融和资本市场日益动荡。当前，新冠疫情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迅速传播和扩散，这将导致全球经济在当前以及未来一段时间所面临的下行压力持续增加。
一般而言，传染疾病暴发首先会导致短期内经济严重衰退，但随着疫情消退，经济逐渐呈现复苏态势。然而，新冠疫情在全球各国的传播时间存在滞后性，因此不排除对经济造成长期严重影响的可能。 值得注意的是，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冲击性质与全球金融危机和东日本大地震（the Great East Japan Earthquake）时期自然灾害造成的冲击性质不同。实际上，早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日本经济就已出现疲软趋势。具体而言，由于自2019年以来海外经济发展放缓，外需减少，日本出口和生产量均有所下降。此外，入境游客的数量降低，国内外活动举办数量也有些削减，这些情况导致相关行业经营状况恶化。尽管金融条件总体宽松，但部分企业如中小企业的财务状况已出现紧缩。鉴于该疫情不确定性高，不排除其可能对日本经济带来的长期性影响。我们担忧即使海外经济复苏，日本经济也可能会继续保持疲软态势。
尽管金融环境整体宽松，但企业融资宽松程度部分下降，企业融资紧缩明显。如果经济活动长期持续疲软，各类经济体，特别是中小企业的财务困境将与日俱增。如果金融市场持续动荡，家庭和企业投资意愿将会迅速转为谨慎观望。受新冠疫情暴发影响，日本企业目前面临的经营形势尤为严峻。各类企业会更加倾向于积累现金和存款，即使经济恢复到正常状态，可能也不会将收入用于消费，而是会转入存款。尽管可能实际情况并非如我们预期，但如果多数公司试图再度积累主要由于销售额下降而损失的现金和存款额，那么减少支出、收入累积难度增加局面的持续时间可能会延长。
此外，许多企业于2020年3月底进入会计年度财务核算期，鉴于目前的特殊状况，我们也在密切关注这些企业是否已经做好充分准备。日本经济活动在短期内仍将持续疲软，但鉴于各国中央银行均已采取积极的措施应对疫情，这些措施将在一定程度上减弱新冠疫情暴发造成的影响。
受消费税上调（日本政府自2019年10月1日起正式将消费税提高至10%,这是日本自2014年将消费税从5%升至8%后,时隔5年再次提高税率）和自然灾害影响，日本国内需求已然大幅下降，新冠疫情的暴发对日本经济压力造成进一步的冲击。截至目前，多国已经采取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行动，如限制居民活动、减少不必要的出行等措施。然而，这种流失的服务性消费即使在疫情危机解除后也很难弥补。因此，人们对于新冠疫情引发的危机消退后，经济是否能够强劲复苏仍然存疑。
日本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除新鲜食品类外所有其他项目）的同比变化率目前呈现疲软态势，部分原因是受原油价格下跌影响。今后随着经济恢复到温和增长趋势，预计将逐渐攀升。尽管正产出缺口导致物价上涨，但受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影响，物价上涨空间受限的可能性与日俱增。尽管未来一段时间存在物价实现稳定目标的动能丧失的可能性，但就当前而言，产出缺口为正值，日本劳动力市场环境接近充分就业。经济活动和物价下行风险持续增加，可能会导致物价实现稳定目标的动能进一步疲弱。
新冠疫情对日本金融政策的影响
在当前形势下，货币政策的目的不是刺激总需求，而是消除各类企业的财务困境担忧，确保金融市场稳定，从而为企业和家庭提供安全感。中央银行有必要保持充足的资金供应，尽最大努力确保企业融资顺畅，防止企业和家庭悲观情绪进一步蔓延。我们认为，中央银行应从如下三方面加大货币宽松力度： 一是提供充足的资金，使金融机构能够充分发挥金融中介作用。二是尽最大努力促成企业融资。三是通过加购交易所交易基金(ETFs)等遏制风险溢价进一步扩大，从而确保金融市场的稳定。为此，在今天（3月16日）举行的货币政策会议上，银行政策委员会作出如下决定。
进一步扩大资金供给
日本央行将通过积极购买日本国债和其他操作，临时扩大日元金融支援。在美元流动性方面，日本央行与加拿大银行（BOC）、英国银行（BOE）、欧洲央行（ECB）、美联储和瑞士国家银行（SNB）共同协商美元金融支援计划，于今天（3月16日）公开宣布将贷款利率下调0.25%，并在目前已开放的1周期美元融资操作外，另每周开放供应84天期美元融资操作。由此，日本央行将尽最大努力确保美元流动性。
促进企业融资的措施
1.推出金融支援特别计划，助力受新冠肺炎疫情（COVID-19）影响企业完成企业融资。日本央行全票通过决定推出一项新计划，即以企业债务为担保，新借贷项目利率为0（截至2020年2月底约为8万亿日元），期限最长为一年。将有两倍于未偿债务金额的资金纳入日本央行金融机构持有的往来账户余额。该项计划将持续至2020年9月底。
2.追加购买商业票据和企业债券。日本央行还以全票通过，决定追加购买商业票据和企业债合计2万亿日元，将其购买上限分别提升至3.2万亿日元和4.2万亿日元。额外购买措施将持续到2020年9月。
积极购买交易所交易基金（ETFs）和日本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J-REITs）
日本央行全票通过决定临时上调交易所交易基金和日本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购买目标，将其将年度购买目标分别提升至12万亿日元和1800亿日元。
此外，日本央行以7票通过、2票反对的多数票结果，决定维持收益率曲线控制计划，实施如下中期市场操作指引。
1.短期政策利率
日本央行将对金融机构持有的银行活期账户的政策利率余额实行负利率，即－0.1%。
2.长期利率
日本央行将追加购买日本国债，将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保持在0左右。与此同时，受经济活动和价格的实际发展，收益率可能会出现小幅波动。关于日本国债追加购买金额，日本央行将灵活控制，将其每年购买目标设定为80万亿日元。
日本央行将继续实施将通货膨胀率控制在2%以内的收益率曲线控制计划下的定量和定性货币宽松政策（QQE），只要能实现稳定目标，就不会出现政策变化。日本央行还将继续扩大货币基数，直至消费者价格指数（CPI）的同比增长率超过2%，并稳定地保持在目标之上。而至于政策利率，日本央行将持续关注通货膨胀率是否能够维持当前水平，并预计短期利率和长期利率将持续保持当前水平，甚至进一步降低。目前情况下，日本央行将密切关注新冠疫情造成的影响，如有必要，将立即加码实施更为宽松的货币措施。
前景展望
就前景而言，主要是受新冠疫情暴发影响，日本经济活动可能短期内仍然持续疲软。此后，鉴于各个国家都采取了应对措施，随着新冠疫情暴发的影响减弱，实现收支良性循环的，预计将逐渐恢复温和增长趋势。关于未来存在的风险，新冠疫情暴发的后果以及其对国内外经济产生影响的规模和持久性，仍旧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此外其他风险依旧存在，如贸易保护主义扩张及其影响和地缘政治风险等。另外，近期原油价格发展态势对经济活动和价格产生的影响也值得关注。油价下行风险似乎持续增加，因此有必要密切关注其对全球金融市场发展的影响，以及对日本企业和家庭产生的影响。
【本文摘译自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Haruhiko Kuroda)2020年3月16日在日本银行货币政策会议上发表的演讲。英文全文可参见日本银行官网（https://www.boj.or.jp/en/mopo/mpmsche_minu/opinion_2020/opi200316）。黑田东彦，前亚洲开发银行行长，现任日本央行行长。曾获得东京大学法学学士学位和牛津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1999年至2003年，担任日本财务省财务官；2018年3月16日，日本国会通过了政府提交的央行人事任命案，同意现任行长黑田东彦留任日本央行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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